低能詐騙郵件雜談(20130814)

有在使用email的人（現在應該幾乎沒人不使用email了吧？），相信一定都曾經收到過一些內容極其荒誕不經、匪夷所思的詐騙郵件。連結的這篇文章，討論了這種低能詐騙郵件背後的高度經濟理性。

簡單說：詐騙這行，靠的就是騙笨蛋上鉤。但為了讓笨蛋上鉤，詐騙集團終究得先承擔各種各樣的營運成本。所以，低能的詐騙郵件，可以充當快速過濾笨蛋的篩選機制。

如果有人連這麼低能的郵件都能被釣上鉤地真的回信或回電，則詐騙集團就有很高的成功機率可以從這麼笨的笨蛋身上榨乾其存款。詐騙這行也是得負擔成本的，因此，錢還是花在刀口上比較好。專心針對笨蛋下工夫，才是最有效率的詐騙方法。

同樣的邏輯，其實完全被應用在政治人物的各種政治語言中。

正由於要爭取中間選民是很困難的，因此政治人物通常發表一些很蠢的言論，然後從有給正面回應的選民中去辨識出「基本盤」所在。所謂「基本盤」，就是無論政治人物塞什麼垃圾狗屎的言論到她們嘴裡，她們仍然會吃得津津有味地附和叫好。通過這種「低能詐騙郵件」的策略，政治人物可以很快就定位出自己的基本盤何在。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政治人物才會動輒在遭遇政治阻力時，便傾向跑回鐵票區固票討拍取暖；因為訴諸相當於〝最笨的笨蛋〞的基本盤，永遠是本小利多又不費力的政治最佳解。只要基本盤能穩固，政治人物就能有一定程度的東山再起的機會。

再一次，同樣的邏輯，其實也完全被應用在社運團體的論述語言中。

無論社會運動所要追求的價值為何、所意欲攻防的議題戰場為何，社會運動所處理的，幾乎都不是社會絕大多數人最切身關注的利益與價值。理由很簡單，因為那些社會上絕大多數人都共同關注的利益與價值，自然會有政客搶著代言發聲，輪不到社運團體來插旗搶地盤。

所以，社會運動的戰場，往往都是那些難以被清楚界定的利益與那些就是會與許多其它價值高度衝突的價值。換句話說，如果完全不耍弄運動策略或論述手段，社運團體很難真正在各種社運議題上站得住腳：不是研究得不夠全面、就是解方訴求代價太高，同時還得面對理性支持者不多的結構性問題。

因此，社運團體在論述公共議題時，其實她們並不會真正關注於「如何把議題談好」，而只關注於「如何利用討論公共議題的時機，來行銷自己這個團體的品牌與影響力」。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社運團體也會主動地採用前述「低能詐騙郵件」策略。

通過「過度簡化的分析」與「流於口號的解方」，社運團體可以很快地就找出社會運動的基本盤所在。哪些是社運的基本盤？通常就是那些聽到「正義」二字就腦充血，看到有人綁白布條就想衝動上前為其主持公道的熱血青年。

這種青年雖然熱血，但通常無腦。所以這群人才會是社運的基本盤。

無論議題為何，無論個案的戰場在哪裡，這些身為〝最笨的笨蛋〞的基本盤因為沒有知識能力也沒有意願去檢查社運團體的論述、分析與解方，因此註定就是社運團體最喜歡動員並取暖討拍的族群。

有趣的是：這種青年雖然是社運的基本盤，但如果換個時空，她們其實也經常是反共愛國思想最喜歡動員的基本盤；甚至她們至今仍然也同樣是某些政黨或政治人物最喜歡的基本盤。

為什麼她們這麼可憐，走到哪裡都會是人家的基本盤？因為她們笨。這沒辦法。

為什麼同樣收到「低能詐騙郵件」，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不會上當，而這些最笨的笨蛋偏偏就會上當呢？並不是因為她們比其它人來得善良天真，而是因為她們貪婪。

詐騙集團的被害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通常都是善良、無傷的一般人，但實際上她們都是貪婪、自私而且偽善鄉愿的人。

她們就是因為貪婪，所以才會被詐騙郵件動輒所允諾的高報酬或高獲利給釣上鉤。

她們就是因為自私，所以才會在一聽說有這種好康的當下，馬上決定隱瞞消息不報給別人聽，生怕這種好康會被別人也分掉。事實是：如果她們在第一時間就把這種訊息分享給別人，她們的師長親友長官同事中，終究有人可以為她們指出這類詐騙郵件的荒謬與錯誤；而她們也可以免於被詐騙集團榨乾的命運。

她們就是因為偽善鄉愿，所以才會經常在發現上當後擺出一副被害人的可憐姿態，怨天怨地地怪政府、怪媒體、甚至怪大陸，但就是不怪自己。

雷曼兄弟破產後，一堆曾經購買連動債的投資人，紛紛上街抗議。她們抗議承銷的理專沒有把風險說清楚，抗議媒體在事前一面倒地吹捧這類金融衍生商品的報酬獲益率，甚至抗議政府的金管機構沒有盡到守門把關的責任；但就是從來不抗議自己沒有作好功課，沒有仔細了解這類商品背後所面臨的風險有多高。

她們永遠想當然爾地相信天下真有白吃的午餐，而自己就是那個可以永遠搭順風車的徒步旅行者。但正是因為她們的貪婪、自私、偽善、鄉愿、笨，使得她們走到哪裡都只能成為被有權力者視為芻狗的基本盤。

詐騙集團也好，政黨政客也好，社運團體也好，這些人都很擅長使用「低能詐騙郵件」策略來過濾篩選出基本盤所在。因此，要想擺脫這種〝最笨的笨蛋〞的困境，擺脫這種走到哪裡都是人家的基本盤的宿命，唯一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知識能力提昇到不會被「低能詐騙郵件」給釣上鉤的程度。

要想達到這點，只能靠自己平時多用功、多修行：凡事多聽多看多想，不要人云亦云。如果遇到真的不懂的議題，就應該多查一點文獻，多聽不同的專家意見。尤其不要但憑一時半刻的印象或殘缺片段的認知與理解，就妄下結論，甚至就作出會傷害體制、傷害社會全體、傷害周圍親友的舉動。有空多到慈善機構或政府單位去當志工，為社會奉獻自己的勞動力與時間，好訓練自己「不貪」與「利她」的品質。

一個能夠理性思考、多方查證、同時又不貪婪自私的人，怎麼會有必要擔心自己會動不動就被詐騙集團給釣上鉤呢？

反過來說，如果一個人動不動就腦充血地情緒用事，又容易只聽信一方說詞，而且其實內心貪婪自私，卻又還相信自己其實是善良的正義的味方，那詐騙集團不騙這種人，要騙誰？

如是因，如是果。一切都是自作自受，怪不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