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樣說或許很讓社運人氣餒，但除了那些還在迷信偶像的信徒之外，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學運所有訴求全部都落空。一場耗費上百萬人聲援的運動，結果除了成就運動領袖們的個人資歷之外，甚麼戰果都沒有；這怎麼算都是輸。
運動界輸，但國家也沒贏。就算最後服貿全文一字不改地過關，但嬰兒暴民們摧毀掉的憲政威嚴已經無法回復了。當前大法官都掄拳挽袖跳下去大喊憲法已死時，這個國家的憲政就失去了維持自身的能力。
這次輸得最慘的當然是民主。整代中年知識菁英用盡全力炮製各種歪理以支援運動，結果只在憲政代議民主的脅下狠刺了一刀後就逃之夭夭；最後還不是讓豺狼虎豹原班人馬一邊攙扶著這個彌留的民主一邊繼續吃香喝辣？
清末四大寇之首的孫紅棍說的沒錯：革命的基礎在於高深的學問。歪理邪說，終究只能騙點無知嬰兒上街逛逛而已。成事不足，敗事亦不足；拆了老厝的半根柱子，卻又無法重建樑簷。只好繼續委屈挨在殘廳破堂的後半進躲雨喘息。半破不立的尷尬處境，最後只會讓所有人形成一個原地打轉的漩渦吞噬彼此而已。等到多年後治亂終於走過幾輪，大家才會赫然發現台島只堪齊比菲印之流。
可以預見的是：對於個別政策不滿的集團，今後將不再甘願自縛於體制的約束之下。不管是群眾、武力或金錢，當此蒼天已死的時局，接下來自然是各方諸侯各逞實力一較高下的時代。
原本壟斷所有合法暴力的國家，因為權威不再，於是即便連軍警也都失去信仰與鬥志。當茫然不知方向何在時，究竟還有多少人會繼續守著一個由垂死幽靈看管著的國家機器呢？遲早，這些人會開始販售起自身多年所學的暴力專業，各自投靠地方諸侯以求榮顯族人。
倘若過去的三周真能形成一場革命（雖然我更寧願這場革命從來都不曾發生），則或許未來的衝突與傷亡將會壓縮在一個廣場之上。怎奈，當各方都鄉愿虛偽地只顧著眼前的小利小安，但卻又不肯隱忍堅守大是大非時，所有人只會逐漸地、不斷地、持續地耗損著一切可以投入燃燒的資源，只為了換得那些許剎那的火光與暖意。
辛苦三周的各方，請安歇吧。值此暴風雨前的片刻寧靜，能多睡點總是好的。這條路，還得折騰好一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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