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31日

臺灣高教勞動者只有死路雜談(20141231)

有學友談到臺灣高教產業對於勞動者而言的處境很惡劣。

臺灣高教勞動者的惡劣環境,一部分固然來自於少子化,但更大部分來自於高教服務的去市場化。去市場化,使得高教商品的價格失去彈性,連帶使得勞動者的薪資水平也失去彈性。

最重要的是:由於沒有市場機制可以讓買賣雙方能真正針對「勞動品質」去找到一個資訊發現的平台,所以幾乎所有用以評鑑勞動品質的機制,都是由高教裡頭的大老們的主觀好惡,包裝成表面上的客觀規則,然後強加於一代又一代的新進人員頭上。

在這種假科學主義的背後,其實是學閥黑幫大老們濃厚的尋租動機。而在我以為,饒是市場機制萬般邪惡,其實邪惡不過這些扈從主義。

市場機制的殘酷,還可能帶給社會一些高價值(或至少是滿足社會需求)的高教商品(研究、教學或服務);但學閥黑幫不僅殘酷,更會扼殺整個社會在知識與優質高教商品的可能性。

臺灣高教界目前還僅存的優質研究者、教育者、興學者,幾乎都是“不斷燃燒自己、好在「政治干預」與「學閥黑幫」兩面夾殺下求生存”的異域孤軍。

這些孤軍不是沒有戰果。但無奈「點」連不成線,更不成「面」。這些零星的人一旦自己戰死,又或是凋零了,那個戰線領域就淪陷失守了。

少子化的威脅當然很嚴重,但那只是催化劑而已。真正優質的研究者、教育者、興學者,並不會因此就被打倒或放棄的。

但政治干預與學閥尋租不僅會打倒優質的高教從業者,更會同化、馴化新進的高教從業者;最終使得整個高教不再有未來。

沒有未來的高教,面對少子化,其實就連「大開門戶迎接全球市場競爭」這條“也許會有些許後遺症”的解方都沒有可能。

少子化的危機不會消失,它才剛開始而已。這個危機,至少要伴隨三成的臺灣高教機構倒閉或關門,才算過了頂點。

臺灣從2001-2010年,幼稚園入學人口少了35%,而大學錄取率早就超過八成,所以隨便亂算起來,三成的倒閉率,應該不至於太誇張;畢竟,不是每間學校的財務狀況都很穩定的。只要現金流不足,母集團估算不再有合理獲利空間,就有可能放手讓學校倒閉,而不必非等到學校真的完全經營不下去。

當然,關掉三成高教機構,不等於真有三成的高教勞動者失業。但即便把非志願退休的人數算進去,粗估起來,少掉一到兩成的缺,是合理的推想。

威權或極權國家在轉型化的過程中,經常充斥著大量的官倒尋租現象。東歐如此,俄羅斯如此,就連走資最徹底的大陸也是如此。

臺灣的高教界,學閥黑幫的大老們打著各種假科學的招牌,再利用政治關係形成交叉火網掩護尋租,使得這一切根本幾乎無解。

許多年輕高教勞動者明明是這種惡劣結構的受害者,但卻不斷以「求生存」為理由,迎合甚至主動協助學閥黑幫大老炮製出各種魚肉同儕的假科學剝削機制,更或自知或不自知地參與政治獵巫或充當政治打手。這更使得臺灣的高教失去由新血自清扭轉結構的可能。

臺灣的高教剩下什麼?等死而已。

不甘心又怎地?面對一家老小,能不低頭嗎?面對「順昌逆亡」的威脅,能不自我馴化嗎?看著同行或前輩荒腔走板、踐踏專業而自甘為政治打手的舉措,能冒著自身安危的不顯而當出頭鳥地去發聲檢討或質疑嗎?

如果都作不到,那還有什麼立場反駁「臺灣高教只能等死」這個結論?

是的,我們不該失去希望。但我真的沒天真鄉愿到以為我們可以不抵抗、不除賊、不必花力氣撥亂反正,然後就能等到一切好轉。

從太陽花期間許多高教從業者的表現來看,我不相信臺灣高教還有生路。

這不是悲觀,而只是不盲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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