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讓我想到最近的一個親身經歷。
一兩個月前,我因為牙痛,而在公館附近找診所。
隔壁辦公室的同事們,
推薦我去溫州公園附近的診所;
說是很有名、很大牌、病患排隊無數,許多學者都在那看。
我去了,但找了半天就是沒找著。(幸好我沒找著)
後來,路上看到有牙科診所的招牌,
也就不管那麼多去看了。
上門之後,發現是很小很小的診所,
招牌黑黑的,燈光不足,
而裡頭根本沒有人排隊,
年紀不小了的醫生,正獨自看著報紙。
原本,我對於這種小診所並沒有太大信心,
但反正只是基本檢查,我想難度不高,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檢查之後,醫生猜想可能是蛀牙蛀到了神經。
但他不希望貿然行事,因此給我上了點藥,
說是要觀察蛀洞究竟有多深。
當時我心裡就有所懷疑:
為甚麼別間診所都不用這樣上藥觀察呢?
我之前去其它診所,都是直接照X光片來看蛀洞深度。
後來看了一下診所內部,隨即明白:
這種小診所,根本就沒有X光機,
所以只好靠上藥的方式來觀察!
幾周之後,我牙痛復發,於是回診。
這次去,醫生沒有看報,而是在擺棋譜。
醫生判斷:確實蛀到了神經,因此只好抽神經。
另我感到有趣的是:
醫生作此判斷時,表情相當惋惜,
一副很不情願我被蛀到神經的樣子。
其間,我試探性地問了問:有沒有必要作根管治療?
結果引來醫生不悅的回應:
為甚麼要作根管治療?沒必要拔的牙,為甚麼要拔?
之後,醫生幫我上了一種殺神經的藥,
說是要先把神經殺死,
之後把死掉的神經取出(俗稱抽神經),
最後再把蛀洞補住。
有趣的是:
醫生上完藥之後,
居然多次吩咐我:
由於這種藥有毒性,雖然溫和,但還是不能長期塗,
因此要我無論如何兩星期後一定要去找醫師,至少把藥拿掉。
即便不是去他的診所也一樣。
這是怎樣的醫生?
不強力推銷自己,更不靠恐懼訴求來強留病患。
是的,我看走眼了。
他是一個好醫生。
雖然他的診所看起來破破爛爛,
雖然他的生意真的不怎麼好,
但我相信他是一個真心為病患著想的醫生。
事實上,在我之後幾次回診的經驗裡,
我的這個印象都不曾改變。
我前後去看了四五次,
這個醫生有兩次都不肯收我掛號費,
因為他認為這些屬於同一個療程。
果然,年輕的醫生已經很少如此了。
後來我才知道,這位老醫生不是名門醫學院出身,
而且看來很早就斷了追求榮華富貴的野心。
從這個小故事,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醫學院人文教育的失敗。
年輕的一代,只學到用新的儀器與華麗的裝潢來包裝自己,
醫術與醫德根本就不是重點。
所以,當我聽到有那麼多醫院的負責人,
跟藥商、醫系立委掛勾,用各種骯髒的手段想辦法要吃健保份額時,
我一點也不意外。
雖然,我不否認,這個社會還是有不少有良心的醫生存在。
但問題並不在有沒有「有德醫生」,
也不是「如何增加有德醫生的數量」。
這個時代病了,因為我們有共業。
這個時代的共業,就是現代性。
2007年5月4日
訂閱:
張貼留言 (Atom)
精選文章
隨意刪除個人社交版面別人的留言反而不利追求自己的言論自由雜談(20230617)
其實我一直都深信:除非留言的人是惡意造謠,或是使用污言污語謾罵或作人身攻擊,不然,無論留言的內容為何,我們都不應該隨意刪除,尤其不應該根據「我覺得你說的不對」這種主觀判斷而決定刪除人家的留言。 有人以為:每個人的版面都是自己的空間,所以有權利決定自己到底要留下哪些留言在版面上...
-
看到有這麼多人因為國民黨強攻服貿協議而號召集結包圍立法院,不禁失笑。這次是國民黨自己踢到鐵板,怪不得別人。只不過,我對於國民黨這次到底踢到什麼「鐵板」的認知,或許與絕大多數人有點不同。 一般人可能以為,國民黨這次自己粗暴違法通過兩岸服貿協議,引發民怨,所以才會招來公民團體對立...
-
在這篇長文中,我回顧了最高法院刑事庭174個案子,以確認我國法官在實務上對合意搜索的判斷原則。 其實,我國法官其實並不是完全對於「合意搜索」完全陌生或無知,因為它本來就是第一線執法人員很常使用的手段;在這點上,我國與歐美各法治國並無二致;而且也早就針對其中「權利保障」及「程序...
-
曾國祥在 〈太陽花學運帶出的民主價值:公民權利、人民主權與社群共善〉 一文中,主張這次太陽花學運的學生因為訴求了某種「比憲政體制還要高的政治正當性原則」,因此應該視之為是一種國民主權者對「主權」的回收。曾國祥更於此文中認為,這種訴諸超‧憲政高度的正當性呼籲,恰恰是一個民主社群得以...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