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支佛、阿羅漢與佛,在「得證涅盤」的立場上,是一致的。
然而,佛與阿羅漢及辟支佛有著兩點絕對的差異:
1.佛是在無佛時代獨力證悟而成正果者;
2.佛證果後,選擇說法度眾,待緣盡之後才入滅。
阿羅漢雖然證得涅盤,但阿羅漢並不是佛。
辟支佛雖然獨力得悟,但並不選擇說法度眾,因此也不是佛。
根據大乘理論,
若是阿羅漢在入滅前,改發大菩提心,
便可“迴小向大”,便等同於「初地菩薩」。
在此要說明一下:
固然或有認為迴小向大後得從七信位開始向上修,
但不同經典對於菩薩究竟有多少階位仍有不同說法,
此外,關於階位的換算似乎也不存在標準公式;
由此,個人傾向將阿羅漢視為等同初地(或以上)菩薩,
因為這是聖位菩薩的最低標準。
阿羅漢也是人,肉身一樣會壞死。
因此,只要是阿羅漢,
無論有沒有改發菩提心,
最終都會入滅,進入涅盤的狀態(概念)。
辟支佛如此,佛亦如此。
根據大乘理論,
若是阿羅漢在入滅前,改發大菩提心,
便可“迴小向大”,便是「初地菩薩」。
雖然某些大乘論師將「菩薩道」與「聲聞道」一刀劃開,
彷彿這兩種修行法門截然對立、且互不相容;
然而,任何在有佛(法)時代的學佛人,都是聲聞弟子,
菩薩道也從來沒有自外於四聖諦、八正道、十二因緣。
因此,無論是一開始就以菩薩道為目標者,
或是後來才“迴小向大”的小乘行者,
任何初地菩薩都必然要先得證阿羅漢果,才能免於輪迴之苦。
既然初地以上的菩薩(簡稱聖位菩薩)均得證阿羅漢,
則聖位菩薩均必然經歷過「入滅」及「入涅盤」的經驗。
由此可知,要討論「阿羅漢能否重入輪迴」這個問題之前,
吾人必須要先能討論「涅盤之後」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態(概念)。
眾所周知,釋尊從來不肯談論有關「涅盤之後」的一切。
這並不是因為釋尊尚未入滅,對此沒有經驗,所以無法描述「涅盤之後」,
而是因為執著於討論「涅盤之後」,只會陷入空論、戲論,
完全無助於於修行人的解脫。
儘管吾人應該清楚認知:
「有關『涅盤之後』的討論,對於解脫輪迴並無太大益處」,
所以吾人不應該執著於在這種問題上打轉;
既然佛不妄語,而佛僅以「無記」的態度處理有關「涅盤之後」的討論,
如此,吾人便應認清一點:
「涅盤之後」非「有」,非「無」,
亦非「非有非無」,更非「亦有亦無」。
「涅盤之後」是種世間語言無法完全描述、理解的狀態(概念),
任何既存的語言都無法正確、準確地描述「涅盤之後」;
同理,任何以語言對「涅盤之後」進行描述的企圖,
不僅終究會失敗,甚至反而會造成誤解。
所以,對於「涅盤之後」,吾人凡夫應恰如其分地“存而不論”,
即便真要論,也只能空論、戲論一番,別妄想能論出什麼所以然。
然而,儘管吾人無法明白「涅盤之後」,
但「涅盤之前」卻是吾人清楚可見的。
「涅盤之前」只存在有幾種狀態(概念):
──不受輪迴影響:
1.佛(人身);
2.聖位菩薩(法身?);
3.辟支佛(人身)
4.阿羅漢(人身);
5.阿那含果聖人(淨居天眾身);
──尚受輪迴影響:
6.地前菩薩(六道眾);
7.一般六道眾生(六道眾);
8.中陰眾生(中陰身)。
(根據密教理論,中陰眾生亦有入涅盤的可能,在此姑且不論)
固然或有認為聖位菩薩乃以「法身」型態而存有,
但「法身」究竟長什麼樣子?誰也說不清楚。
再者,既同為法身,又何以有佛與菩薩的差異?
因此,關於聖位菩薩的型態為何,
吾人凡夫實在難以搞清楚,仍舊只能“存而不論”。
但不管如何,除了法身外,
「涅盤之前」一定是人身、天眾身、(六道身),或中陰身等狀態之一。
且回到關於「阿羅漢能否重入輪迴」的討論。
阿羅漢既然遲早會入滅,便一定會經歷到「涅盤之後」;
由於「涅盤之後」既非絕對空無,亦非六道身,
固然吾人無法認知到「涅盤之後」是何種狀態,
但可以確定的是:「涅盤之後」絕非「空無」,亦非「六道眾」;
由是可知,「阿羅漢確能重入輪迴」這個命題是可以成立的,
只不過,在這裡所謂的「重入」,是個容易被誤解的詞彙:
阿羅漢從「a人身(六道眾)」,
經歷了「b涅盤之後」,
最終又成為「d1聖位菩薩」或「d2七信位以上之菩薩」;
無論從a到d的過程中,是否仍存在著任何一(多)種「c其它狀態」,
總之,a與d已然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重入」這個詞彙,或許無法準確描述從a到d的轉變,
但這終究只是修辭學上的不夠精確罷了,
並無法因此否證「阿羅漢不可能重入輪迴」這個命題,
更無法由此得出「聖位菩薩不可能存在」或「大乘非佛說」的結論。
其實,無論是「阿羅漢能否重入輪迴」的爭論,
或是「大乘是否佛說」的爭論,
這些爭論根本只有一個根本戰場:「涅盤之後」!
儘管大家都知道「涅盤」代表著寂滅,也就是解脫輪迴苦惱;
但「涅盤」的寂滅,
乃是對應於沉淪於輪迴眾生的「無明苦惱」而言,
絕非指涉了一種「純粹形而上的空無」。
要知道:
在「純粹形而上的空無」之中,絕對不會存在任何的相對性價值。
先姑且假設「涅盤」指涉的是「純粹形而上的空無」,
則任何與「涅盤」的比較,都完全沒有意義,
正如「無限大」與「無限大+1」無從比較起一般;
如此一來,「涅盤」便不比「持續輪迴」更具價值,
這使得「涅盤」根本無法是「輪迴」的解脫之道。
由於這個假設會完全摧毀釋尊所主張的一切,
故可知:釋尊不會將「涅盤」視為「純粹形而上的空無」。
有鑑於釋尊當年只以擯默回應外道的詰問,
可見「涅盤之後」乃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界定的狀態(概念);
任何對於「涅盤之後」的描述,都只可能是誤解,
因而關於「涅盤」,只能以實修去親證,而無法言說。
吾人凡夫,只要努力去修行就好了,
要思考這些問題,等到證果之後還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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