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1日

反年改在世大運開幕鬧場是否犯戰略錯誤雜談(20170821)

臺灣有大約幾十個民眾,跑到台北市所舉辦的世界大學運動會的開幕式現場、抗議公務人員原本合法的退休年金被粗暴違法地取消。

雖然這些人事前有向當地警察局申請合法的集會遊行路權;雖然這些人其實全程都沒有超出主辦單位與當地警方原本規劃的「陳情抗議區」的封鎖線;雖然這些人從來都沒有真的佔領或妨礙運動員進場的通道或動線;雖然當天現場就在旁邊抗議的也有各種各樣議題的其它抗議群眾;但臺灣的媒體卻在第一時間、一面倒地將「運動員沒有及時進場參加開幕式繞場」歸咎於這些反對所謂「年金改革」的老弱婦群眾(說是群眾,其實真的也才幾十個人而已)身上。(新聞可參見 這裡 。)

根據主辦單位事後混亂的各種說詞,當天的情形似乎比較接近:

還沒離開等候區的運動員,聽到外頭有抗議的聲音、搞不清楚狀況,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安全意外,所以選擇先不動作、等待主辦單未通知;而主辦單位雖然明知抗議群眾其實沒有干擾到行進的通道或動線,但或者為了安全理由、又或者為了某種操作政治風向的理由、總之主動下令要運動員先不要進場。最後才在整個「運動員進場」階段快結束的時候、允許運動員集體進場,並接續後面各種開幕式上的活動。

然而,臺灣地區絕大多數的民眾,以及許許多多的公知或評論者,都自以為公正客觀地、根據第一時間不盡確實(或存心誤導)的新聞報導、給出了「這些反年改人士是犯了抗議運動上的『戰略錯誤』」或「當了豬隊友」的這類評論。

有趣的是:這次給了這些評論的人,其實過去在臺灣諸如「太陽花學運非法佔領國會議場抗議」、「關廠工人非法臥軌抗議」、「國道收費員非法佔領公路抗議」等事件上,幾乎都曾經異口同聲地支持「抗議」方。

更有趣的是:這些評論人在面對「雙重標準」的道德質疑時,幾乎都不約而同地用兩種主旋律來自我合理化。

或曰:自己只是是從「抗議行動是否能得到社會多數同情」此一角度出發,所以是公正客觀地在做評論。

或曰:別的抗議具有更高的道德正當性,而這些反對所謂「年金改革」的人根本只是一群不要臉的老傢伙而已。

然而,這些評論者、不管有沒有公開說出口,其實心理上與思考邏輯上、早就把這兩個主旋律合而為一了。

正因為她們早就已經認定這些反年改的抗議者沒有任何正當性;所以她們認定這樣的抗議行動絕對不會增加社會對抗議者的同情與支持;所以她們根據這樣的想定與認知來做出「真是一群豬隊友」的評論;所以她們根據自己給了這樣的評論、來想像自己是客觀中立超然的有獨立判斷能力的人。

簡單說,就是自己用套套邏輯證明自己的套套邏輯、然後再以此證明自己一點也沒有套套邏輯。

人類的大腦真的能處理這麼玄乎的複雜邏輯?顯然,她們就是這麼神的一群、靠給無腦評論取樂的人。

下面,我整理了一些我個人對此議題的各種回應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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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規模很小。而且人家不派選手進場也完全不是這些人抗議的緣故。

純粹是假新聞帶風向、然後成功了。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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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利用國際大型活動時候鬧場,是很常見的抗議方式。就連巴西奧運也發生過。

另外,其實現場只有幾十個人而已,而且警方自己也說沒擋住入場動線。

被順水推舟地背了黑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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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都是自己蠢到被假新聞帶風向給洗腦,但最後卻笑這是拿著鋤頭與畚箕搞革命的村民沒有戰鬥意志。

也許,這年頭,不殺幾個人,也不會有人幫你說話。

反之,就算是開車撞群眾,也會有很多臺灣人會出來幫忙說話呢。

臺灣就是臺灣。還能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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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本來就是沒打過輿論仗的外行人啊。她們又不是靠鬧事勒索來賺生活費的?

但一個同情關廠工人的人,沒有立場說她們不理性。如此而已。

不過,公務員該死,軍人該死,警察該死,商人該死。這不就是這個社會的常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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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討論戰略與否,是沒意義的。因為評價對錯或優劣好壞的觀眾們,其實從來都不看理論、也不看論述,而完全看政治立場。

「人帥真好,人醜性騷擾」。純粹如此。跟戰術戰略勞什子的、統統沒半毛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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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論幹什麼違法違憲的事情、都能得到起碼規模的民意支持、以及無數公知為之粉飾說項”的政治結構,反年改光是小聲抗議、都可以引發民眾反感。

不就是有你們這種 "什麼都不懂,但卻覺得自己的主觀想法跟腦補最有道理、然後整天只跟這無良媒體與無恥公知的謠言與假新聞起舞" 的人存在,納粹才會興起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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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臺灣,很多時候就算你沒做錯任何事情,仍然會因為你有做那些事而被討厭。更多時候,連你沒做任何事情,都會被討厭,

所以,從討好社會上多數人的角度來說,你光是多活一天、都是在嫌自己不夠黑。

這就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想法。而想要靠討好社會主流來討飯吃或避免自己被整的人,當然會酸那些還沒去死的人。

風向就是這樣。不懂這種風向的人,就不可能從社會主流的市場中得到任何利益。

畢竟,臺灣社會除了能否討多數人歡心之外,別無任何判斷是非對錯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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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很多人只是想找藉口痛幹公務員一頓。對於這些人而言,就算公務員只是「找了三五好友在公園涼亭裡罵政府背信違法」、也會被她們認為「是作錯政治決定、惹惱廣大群眾的豬隊友」。

至於提醒她們說「反年改群眾,人數不多,而且沒有超過封鎖線,更重要的是確實有申請到當時當地的集會遊行路權」云云,她們也只會覺得聽了很厭煩而已。

這種人,說穿了,只信仰自己的主觀好惡;無論年紀多大,或社會資歷多深,終究只是老了的中二。

其實納粹與日本軍國主義的最核心支持者,大多都是這種性格的人。

但話就不要再說下去了,因為她們不愛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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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保提撥率是所有政府退休保險中最高的。

而且,年金是退休可選的選項,本來就是行政契約。

不過,反正很多人本來就不懂法律,也不在乎法律,所以就是認定公務員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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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從修法後才完成分發的公務員身上開始適用,則這不會有任何問題;因為這些人的年資計算本來就是得適用新制度。但如果溯及既往,則因為公務員的退休金有一部分是自己提撥的,更有退休時「選擇不要一次領、改領年金」的行政契約存在,所以這部份沒有任何合法的賴帳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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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這邊談的是過去的「關廠工人」案】

在完成修法前,不能根據「很值得同情」來要求國民用稅金賠償她們。

賠償要有行政疏失或官員過失;補償要有法源與預算。

這是法治國原則。而為了同情眼前的少數人而縱容不守法,就只會讓更多的未來的人被毀壞的法律秩序所傷害。

再說:關廠工人中,也有一些拿了貸款之後、還清的。雖然江宜樺當時承諾政府要主動歸還這些人已經還清的貸款,但如果這些人身故了、則繼承人未必能針對這些錢擁有請求給付的權利,因為政府自己要亂送錢給人民、那是政務官自己要對立法委員負的政治責任與法律責任;但人民卻不能在毫無法律依據的情形下、要求自己比照別人得享這種不法的利益。

於是,當年乖乖還錢的人中,總有些人被當了冤大頭。而自願簽字拿了貸款、卻不肯還錢的人,只要賴帳賴到社運分子來聲援,最後就可以免除這部份的責任。

今天臺灣的社會風氣變成這樣,當年馬英九的「姑息」有絕對的責任。

如果要號召人民的同情,那何以不開設專戶、然後呼籲民眾自發捐款來協助那些一直沒還錢(或還不出錢)的人呢?

雇主沒依法提撥退休金,那是雇主的問題。

如果說因為政府監督不周、所以有責任要幫忙賠錢,則何以其它公司倒閉時政府卻不過問?

再說,臺灣法界為了幫這些人合法化,憑空創造出神秘的行政契約學說;根據國家有無監督雇主的責任這點、來主張私法契約應該變成公法契約。

而在公務員退休金上,國家不僅是有提撥責任的雇主,更是監督雇主的裁判;結果臺灣法界根本不在乎公法契約與否。反正公務員就是該死。

我不反對國民用稅金去可憐關廠工人;但前提是必須要有法源。「補償」是一個方式;立法院火速立個特別法就可以作到了。結果最後是鄉愿打模糊仗,而且還立了惡例。

因果的事情很複雜;沒有人能夠全知全能地知道一切。

萬一醫生救了病人之後跑去放炸彈炸死人怎麼辦?不怎麼辦。醫生就是救人;病人之後會不會去放炸彈當恐怖份子?那不關醫生的事情。

同樣地:民主政府的工作之一,就是要維持法治精神與法制秩序。所以照顧可憐人的事情、能作多少算多少。

關廠工人再可憐,也比不上國家法制因此毀掉而得犧牲的人(比方說九十歲的老榮民)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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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你們就是做錯「關於政治決定是否做對」的評論。

臺灣的民情,早就已經是「公務人員只要膽敢發出任何不滿的聲音、都會被罵到死;所以最好認命自己乖乖幫忙挖坑自己跳下去然後閉嘴被活埋」的結構了。

在這種結構面前,任何你們所謂的「政治決定」、都只有造成「讓很多人更加不開心」此一結果;而你們就是根據這個結果、去回頭評論「反年改做錯政治決定」。

無論怎樣作都會被你們說成是錯的,那也就沒有什麼錯不錯可言了;因為「根本不存在有『做對』的選項」。

沒有人否認:這些反年改的人這次的作為、會讓很多人不開心。

但它可能可以凝聚自己內部的士氣(發展出一個以支持者經濟利益為直接信仰、以杯葛勒索為議會路線的新的新黨?)。又或者,它可能使得軍公教人員對於「體制內反抗」終於死心、然後真的放棄跟整個愚蠢的臺灣社會共存(或許走上恐怖主義的道路?),或是直接像林沖一樣被逼上梁山(整天說軍公教通共,還要搞死軍公教?既然都不讓軍公教活了,那軍公教就真的去通共、加速臺灣被解放的進程,然後賭看看大陸之後會不會稍微善待這些「元.軍公教」一點)。

如果軍公教的最後目的、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以及安定的生活,則這次的行動的長遠結果,未必不會達成這樣的目標。

雖然這邊所謂的長遠結果、非常有可能不是李來希所期待或所能預見的;但,如果這些人真的就像是“你們之中的很多人所整天指控的那樣”「通共」,則這次的行動、以及它所可能引發的連鎖反應與長遠結果,恰恰就是一種戰略上的「正確」。

說實話,這些反年改的人有沒有做錯政治上的戰略決定?我還不敢完全確定。

但,這些人的未來到底能不能往對她們好的方向發展?有時候,不完全是她們自己可以決定的。(至少,李來希其人、看不出來有這樣的主觀戰略思想。)

政治上,也不總是得靠「跟風」或「收割」這種小人型的作風才能樹立品牌。小人型的政治操作、雖然看似理性,但其實經常忘情追逐小利而無法搭上歷史大浪。所以,當自己的福份用盡,其實也就下台、然後被歷史怡忘了。

話說,英雄,終究是時代與造化打造出來的。

中共當年的「長征」,是個很大膽的決定。但它其實不一定真的很聰明,而且失敗的可能性很高、失敗的下場也很慘。

不過,由於它最後導致了勝利,所以也因此被後人定調成為是「戰略上的成功」。只不過,倘若回到當初做決定的那個時間點,其實就算是當事人自己、也不一定真的知道自己做的是“戰略上成功”的決定。

實際上,單靠長征成功、並沒有辦法真正讓中共取得最後的勝利。長征只是讓中共得到保全喘息的機會而已。沒有後來的西安事變,沒有後來的全面抗戰,沒有後來的蘇援,沒有後來的馬歇爾調停,「長征」很可能只會是史學論文上一個關於「戰略失敗」的註腳而已。

總之,當人們沒有太多活路可選擇的時候,「置之死地」不必然就像它表面上的那麼愚蠢。

你們這些人,或許沒有那種胸襟或智慧可以判斷。但你們卻以為你們有;所以你們才是真正做錯判斷的人。

我也未必有那種智慧;但我不會去做這種判斷。

我知道我可能無知,而你們不知道。如此差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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